隋炀帝与扬州城-k8凯发

隋炀帝曾三下扬州,他究竟到扬州干什么来了?
他是为琼花而来吗?据考证,隋朝时扬州还没有琼花;
他是为美女而来吗?对于一个大一统帝国的君王来说,天下美女尽在其掌握之中,他还需要专门跑到扬州来看美女吗?
在小说演义和民间传说背后,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真实故事?
隋炀帝三下扬州,称得上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隋炀帝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扬州干什么呢?说法就很多了。那么,哪些说法是真实可信的,哪些说法是虚构编造的,我们应该把他弄清楚。
隋炀帝为什么要来扬州呢?很多人都会说,来看琼花的呀。不错,这是最普遍的说法。在扬州,隋炀帝与琼花总是被紧紧联系在一起,可以说已经成为一个品牌了。
关于隋炀帝和琼花的故事,虽然版本很多,但归纳起来,大体上是这么两种。
第一种说法是:隋朝时,扬州东门外住着一个名叫观郎的小伙子,一天在河边散步时看见一只受伤的白鹤,心地善良的观郎把白鹤带回家救活。后来,观郎结婚时,白鹤衔来一粒种子表示祝贺。种子埋入土里,长出了一株琼花,每隔一个小时就变换一种颜色,流光溢彩,赏心悦目,世上独一无二。隋炀帝听说后,便来扬州看琼花,但琼花耻于见昏君,立即凋零。隋炀帝大怒,拔出剑来砍树,琼花化为一道金光,随着一只白鹤飞走了。
另一种传说是:隋炀帝有个妹妹叫杨琼,十分美丽。荒淫的隋炀帝居然打起了妹妹的歪主意,但杨琼坚决不从,羞愤自尽。隋炀帝为掩盖真相,把妹妹的尸体运送到扬州安葬。杨琼埋葬的地方,长出了一株奇异的花卉,开出了几十朵盘子大的花朵,颜色洁白如玉,花团锦簇,花香袭人。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花,便称之为“琼花”。隋炀帝闻讯来看,花迅即凋落。隋炀帝大怒,用剑砍树。奇怪的是,隋炀帝死后第二年,琼花老根上又长出了新枝。
隋炀帝下扬州看琼花的故事,都出自明清以后的小说中,其中最有影响的有《隋炀帝艳史》《隋唐演义》《说唐》等。谁都知道小说是虚构的,但它的影响有时会很大。小说关于隋炀帝看琼花的虚构,其影响远远超过正史,成为一个典型的例子。
其实,直到隋炀帝死在扬州之前,琼花还没有出现。琼花的出现,一般认为是在宋代。宋代诗人王禹偁一直被公认为描写扬州琼花的第一人,他是宋太宗至道二年(996)来扬州当知府的。这时候离隋炀帝死亡的大业十四年(618)已有378年了,所以我们说,就像关公不可能战秦琼一样,隋炀帝来扬州是不可能看到琼花的。
因为隋炀帝一直被塑造为一个荒淫无道的典型,对于这样的典型,人们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正史不详不实的前提下,致使野史盛行,传说鼎沸,诗文夸张,将主人公弄得比粪坑还要臭。隋炀帝就是这样一个倒霉鬼。这至少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一个人坏事做得太多,就会将所做的好事完全抵销和抹杀。
隋炀帝不是来看琼花,那来干什么的呢?另一种流行的说法,就是他来扬州是为了看美女和玩美女。这种说法虽然能让很多人都相信都感兴趣,但稍为一推敲,就会发现很幼稚可笑。不错,历史上为了争夺美女的战争确实不少,比如中国关于陈圆圆、西方关于海伦的故事,可是像隋炀帝这样一个大国的皇帝,一统天下,天下的美女都可以属于他,哪里还需要专门兴师动众到扬州来看美女玩美女呢?
连篇累牍的小说诗歌虽然传诵千年,但它们描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历史。就连隋炀帝开凿运河这样的盖世功绩,也被说成是为了下扬州看琼花玩美女。这项伟大的水利工程建设的初衷,还被唐人小说《开河记》说成是为了“凿穿”“王气”,仿佛隋炀帝真的是如此荒诞不经。《隋炀帝艳史》中有一首诗说:“君王一有欲,便是万民灾。莫诧龙舟丽,都从膏血来。”这便是这一类传奇小说的基调。问题的严重性更在于,这些虚构的文学作品,屡屡被一些人作为正史来引用,弄得家喻户晓,使很多人以为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这就是真实的隋炀帝。
那么,隋炀帝来扬州干什么的呢?这要分开来说,因为他三次来扬州,每一次来的情况是不同的。
很多人都知道,隋炀帝杨广早年在扬州当过10年总管,因而他有浓烈的“扬州情结”,这确实成为他一再来扬州的重要原因。但光是这一点,也不足以让他三次来扬州。
杨广早在灭陈战役中立过大功。开皇七年(587)四月,隋文帝下令于扬州开挖连接淮河与长江的运河山阳渎,用于运输战略物资。开皇八年十月,于寿春设置淮南行台省,任命20岁的晋王杨广为行台尚书令,为伐陈隋军统帅。隋出动了90个总管府,合计51万军队,“皆受晋王节度”。其实杨广只是名义统帅,实际统帅是文帝派来的宰相高熲。
六朝在江南割据近400年,这使得大江南北各方面的差异很大。隋朝必须在消弥政治与文化差异的背景下建立新的统一。隋文帝灭陈后推行的是“关中本位政策”,对江南人士采取了排斥鄙视态度。隋文帝先是将江南旧陈之地交由三儿子秦王杨俊经营治理,任命他为扬州总管。同时,又在江南置吴州、洪州、广州、桂州等8个州,任命关陇人士为总管。这又使江南经过多方钻营而获得官位的庶族地主感到十分失落,犹如丧家之犬。因此,南方一直很不稳定。开皇十年(590)十一月,也就是陈亡后不足两年时间,一场规模巨大的反隋叛乱在旧陈境内全面爆发,反叛者表现了对隋歧视性高压政策的极端仇恨。
隋文帝在组织镇压叛乱的同时,调二儿子并州总管晋王杨广为扬州总管,移镇江都,原扬州总管秦王杨俊则调换为并州总管。但文帝并不是要杨广总统军队,指挥平叛,而是让他以皇子身分坐镇一方,并规定“每岁一朝”。平叛的统帅是宰相杨素。
与杨素血腥镇压不同,杨广更注重招抚。与前年灭陈之役所采取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相同,剿抚并重,攻心为上。他坐镇江都,招抚叛者。如吴郡世族名士陆知命,在三吴地方很有名望。杨广延请他,在他游说下,有17城叛者纳城迎降,不战而屈人之兵。杨广的功劳实不在杨素之下。
杨广从开皇十年(590)出任杨州总管,镇守江都,到十九年(599)离开江都入朝,整整10年。
22岁的杨广,广泛收纳江南人士,大大缓和了南人的敌对情绪。他对自视正统的江南文人优礼有加,尊崇宽大。为更好地拉拢,他竟效法东晋著名宰相王导,“言习吴语”,学会了一口流利的吴方言。他令潘徽领衔,集江南诸儒编撰《江都集礼》一部。
杨广还是江南宗教的保护者。他自幼生长于佛教之家,到扬州立即以江南佛教的最大护法者自居。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智顗成了他拉拢的首要目标。开皇十一年(591)十一月,隋炀帝在江都城内总管府金城殿设千僧会,隆重迎谒智顗,其礼遇之隆,不亚于陈朝君臣。就在这次隆重典礼上,智顗为杨广授菩萨戒,杨广则十分恭敬地拜智顗为师。智顗为杨广取法名为“总持”菩萨,杨广奉智顗为“智者大师”。此时杨广23岁,智顗54岁,师徒关系就此确立。杨广在江都设立了四道场,都在扬州城内总管府新官邸附近。扬州城内的寂照寺(即今旌忠寺),杨广当初曾亲临此处听智顗大师讲经说法。6年后智顗圆寂时,杨广“五体投地,悲泪顶受”,十分悲痛。他依大师遗愿,于天台山南麓建立大寺院。后来他登基当皇帝后,御赐这座寺庙名为“国清寺”。
虽然智顗至死也没有依附隋朝,但他的门人弟子在他死后积极主动地向王权靠拢,天台宗在杨广的政治扶植下终于最先成为独立的佛教宗派。杨广与智顗的交往,反映了他政治上的成熟,表现出极高的政治素养与政治手腕。
正因为如此,杨广在兄弟中间声誉与日俱增,皇帝和皇后对他特别钟爱。据说,隋文帝曾密令术士来和为五个儿子相面,来和诡秘地对文帝说:“晋王眉上双骨隆起,贵不可言。”其实,关键还是杨广建出了高于兄弟之上的功业。后来杨广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屠兄囚弟,人间最丑恶最毒辣的事情他都毫不犹豫地做了,并最后取得了成功,夺得了帝位。
关于隋炀帝的功过争论可就多了,这里有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提一下,因为它和隋炀帝下扬州有密切关系。
筑长城与开运河,是中国最伟大的两项人工工程,杨广都做了,却留下千年骂名。这真是太不公平了。唐人小说《开河记》:“睢阳有王气”,开河可“凿穿”王气,而炀帝又“喜在东南”,遂征诏北大总管麻叔谋为开河都护。这是荒诞不经的严重歪曲。
唐宋时代也有人作出了公正评价,皮日休《汴河怀古》:“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唐人许裳《汴河十二韵》诗云:“昔年开汴水,元应别有由。或兼通楚塞,宁独为扬州!”否认了当时流行的开运河只是为了到扬州游玩的说法。宋人卢襄:“盖有害于一时,而利于千百载之下哉”。
著名文物保护专家罗哲文先生去年来扬州考察时,对这个问题一再提起,他送给我一篇尚未完成的文稿,题目是《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正确评价世界上最伟大的古代工程长城与运河的价值》,内容主要是如何正确评价隋炀帝的功过是非。文中说:“长城和运河这两项中国和世界古代最伟大的工程,可以说是一个姐妹篇。”他说,对隋炀帝责骂的典型语句出自李密的檄文:“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而李密恰恰是一个先反隋、后瓦解瓦岗寨,再后又投降唐朝、最后又谋反被杀的反复无常的人,其评价人物的公正性可想而知。
问题在于,人们对隋炀开运河的批评,又不是完全没有根据,因为通济渠和邗沟刚一贯通,杨广便乘龙舟率领皇后嫔妃、百官大臣、僧尼道士和大批军队,扬帆启程到江都来游玩了。而且,他还三次循着运河巡游江都,这不能不让人抓住“隋炀帝—运河—江都”这条线索不放。明人袁于令《隋史遗文》说:“秦政之筑长城,为防胡计,非为游娱也。开河之役,诚有功于后人,若论杨广,则只为流连之乐耳,未可与秦王并也。”秦始皇筑长城为国防,隋炀帝开运河只是为了玩乐。前者永垂不朽,后者遗臭万年。这种看法确实有确凿的正史史料佐证,杨广巡游江都的奢华浪费的确十分惊人。
然而,隋炀帝下江都是不是仅仅只是为了玩乐?在铺张排场背后,是不是还有更重大的政治背景和更深刻的文化使命?这就成了评价隋炀帝运河工程的关键问题之一。
《隋书》记载,早在大业元年(605)三月下令杨素营建东都的第二天,隋炀帝即发布了“巡历淮海”的诏书:“今将巡历淮海,观省风俗,眷求谠言(正直的话)。”八月十五日即开始了第一次巡游,因而开凿通济渠、疏通邗沟的直接主观目的,确实是为了大规模巡游。但事实上,他是将营建东都、开凿运河、巡游江都三件事一起通盘考虑的,三件事都有其重要目的。
隋炀帝巡游江都,乘船者总数最低限度的估计也在10万人以上。在通济渠上,“舳舻相接二百余里,照耀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50天后,最后一条船才驶出。两岸挽夫牵引前进,共有挽船士8万余人。南巡船队和两岸士兵总计在二三十万人。沿途献食从役者每天都在十数万众。佳肴丰盛,“后宫厌饫,将发之际,多弃埋之”。
历史已经证明炀帝有错,错在心中不存百姓,游幸而亡国,值得后王鉴诫。
然而,旧小说中则大肆虚构,满章淫秽。《隋书·食货志》明明记载挽船纤夫皆为招募来的水工,谓之“殿脚”,并详细记载了各种舟船纤夫的不等数目。而假托唐颜师古之名所撰小说《大业拾遗记》则改成:“每舟择妙丽长白女子千人,执雕板镂金楫,号为殿脚女”。并编造了炀帝在船舷上观赏两岸“殿脚女”的情节。这一情节为明清小说提供了素材。明齐东野人所撰《隋炀帝艳史》第二十五回即题为《王弘议选殿脚女》,说王弘向隋炀帝建议选取吴越15至16岁的女子牵缆,并说“用女子牵缆原要美观,若添入男人便不韵矣。若虑女子牵挽不动,莫若再选一千嫩羊,与美人相伴而行,岂不美哉!”隋炀帝大喜而采纳。
明清小说的无聊杜撰只是迎合庸俗小市民的口味,将炀帝的南巡丑化得无以复加。而且影响极大,为人们代代相传。
然而,诗歌小说描述的并不都是历史真实。仔细分析一下,筹划得如此周密有步骤,如此大规模的巡游,仅仅是帝王一时兴到之举,是皇帝心血来潮,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既作为营建东都、开凿运河、巡游江都三件事之一,玩是玩不出这么高的水平来的。
隋炀帝南巡的目的,首先在于安抚江南,加强对江南控制,以维护王朝大一统局面的重要意义。当然,同时也出于炫耀功业的心理。
正因为如此,隋炀帝还特意带上陈后主的遗孀沈婺华。其用意显然是用以联络南人感情,如果只是为了游玩,带着这个老妇又有何用。
杨广来到江都,带给江东父老的第一件礼物,是于大业元年十月初二,在江都宣布大赦江淮以南,“扬州给复5年,旧总管内给复3年”。给复,即免除租赋。
第二件事,是次年初纳陈后主第六女陈婤为贵人,并特诏将灭陈时流放至边远的陈皇室子弟,“尽还京师,随才叙用”。
至于浩大的仪仗和排场,是要以皇帝至高无上的尊严威慑江南,这与秦始皇以及所有帝王的做法是一样的。
值得注意的是,隋炀帝在江都对典章文物、制礼作乐特别重视。
比如仪卫,由太府少卿何稠总其成。(何稠就是《隋炀帝艳史》中向皇帝献“转关车”、“任意车”的,他哥哥何安献过“御女车”。)这个聪明的西域胡人的后代,精通古今文物典章制度。他颇多创新,又制做36000人的黄麾仪仗。为制作豪华仪卫,何稠向各州县征收羽毛。百姓为了搜捕鸟兽,水上陆上都布满了罗网,可用作羽毛装饰的鸟兽几乎一网打尽。传说乌程县(今浙江湖州市)有一棵很高的树超过百尺,树顶有仙鹤巢。有人要上树捉仙鹤,树周围没有可攀附的枝杈,便准备将树砍倒。仙鹤怕伤及幼仔,就自己把羽毛拔下来扔到地上。于是有阿谀者称为吉祥之兆:“天子制羽仪,鸟兽自献羽毛。”
此后,炀帝每次出行,羽仪仪仗队便把街巷塞满,连绵二十余里,更让人指责为玩得荒唐。其实,此举非但不是为了玩乐,反倒与成就“大业”相关。大型精美羽仪,令一向以文物自傲、看不起北方人的江南士人不能不心服口服。炀帝盛陈文物,既是友善的表示,客观上又促进了南北文化交流,使他首游江都具有大型官方文化巡礼的性质,大大加强了南北人士的融合和团结,有利于国家统一。
炀帝南巡具有重大的政治文化使命,随行人员中不仅有中原硕学鸿儒,如大文豪薛道衡,博学通识的牛弘,同时还随身带来大批僧尼道士,回到江都四道场,讲经弘发,好不热闹。前面说过,他对南方佛教天台宗予以政治扶植,使它最早形成独立的佛教宗派。
山河一统,举国澄清,隋炀帝南巡江都,顺应了南北朝以来南北文化区域发展必然融合的大趋势。炀帝不惜糜费,造作龙舟,编制羽仪,制作礼乐,南国采风,抚慰南人,其实质是以文化联络来巩固政治统一,具有重大深远的历史意义。
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简单地认为巡游江都是个人的骄奢荒淫之举,而会看到这和营建东都、开凿大运河一样,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大事业。
炀帝首巡在江都度过了一个冬天,于次年春天,即大业二年(606)三月十六离开,乘龙舟溯运河而上北返。一个多月后,进入刚刚竣工的东都洛阳城。
第二次巡行江都是在5年之后的大业六年610此前,炀帝为巡行作,了充分准备。大业五年就大兴土木兴建了江都宫,这时的王朝经济力量已空前强盛。江都宫规模宏伟,装饰华丽,内有各种名号的宫室十多处。此外又在运河之畔的的城东湾头、城南扬子津建有行宫。湾头行宫建好后,因嫌风水不好,后改为寺庙。扬子津行宫名叫临江宫,登临可眺望浩瀚长江。至于盛传于后世的“迷楼”,则真像个迷一样,是不是真有此楼,实在不能肯定。
炀帝威服四夷,被突厥人尊为“圣人可汗”,威加四海,春风得意。东南各国远夷来朝,更使他感觉光彩。此时,称藩臣服的高昌王及西域各国使者均在他身边,炀帝决定带他们到锦绣江南去看看,让他们更加心悦诚服地向“圣人可汗”朝贡。在江都宫,他接见了来访的赤土国王子,还有从海路到来的林邑、倭国、百济等国使者。
在江都宫,炀帝适时地把注意力用在了对南方蛮俚等少数民族的抚慰上。
为了加强对江南的统治,隋炀帝又将江都的行政地位提高一级。大业六年(610)六月,“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这使江都具有陪都的地位,成为隋在南方统治的政治中心。隋炀帝本人这次在江都一住就是一年,在江南现场视事听政。
炀帝并没有寄情于山水之间,而是公务繁忙日夜处理着国内外大事。他接见各国朝贡使者,惟独未见高句丽使者到来。于是他在江都开始了讨伐高句丽的准备,积极进行军事部署和人力调动。
由于日夜操劳,炀帝辛苦,身边大臣也很辛苦。文臣牛弘、武将郭衍两位亲信大臣在江都病死。郭衍见炀帝辛苦,曾劝他五日一视朝。炀帝在江都一年大小事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累瘦了,郭衍也累病了,很快病死了。
炀帝在江都竭力拉拢南方籍将领。他将名将江都人来护儿带在身边,赐牛酒让他回家宴请乡里父老,谒先人墓,并令三品以上官“并集其宅,酣饮尽日,朝野荣之”。他让南方籍将官衣锦还乡,炫耀功名,营造出一种南北一体的气氛。在出征高句丽前大事拉拢南人,意在巩固后方,这些做法是深谋远虑的。
总之,隋炀帝在江都,围绕着巩固后方,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准备东征高句丽这一中心工作,足足忙了一年。包括派人出使日本,也是为了对付高句丽。大业七年(611)二月,他踏上了征讨高句丽的征程。炀帝由江都御龙舟北返,没有回到东都洛阳,而是直入刚刚开挖好的通济渠,跨过黄河直接北上,前往地处前线的涿郡(今北京)。
此前的短短几年间,隋炀帝使大隋皇威远播四海,这是自汉武帝以来七八百年间无人可以比拟的。但他没让人民休养生息,接二连三举办大役,致使天下骚动。三征高丽,海内耗尽,均归失败。国内反叛,政治失控,边疆不稳,朝野离心。这成为隋朝历史的转折点,也是隋炀帝一生荣辱的转折点。
无情的打击使隋炀帝情绪低落到极点,既无回天之力,只好逃避现实,于是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他好像换了一个人,政治上不再有任何进取之心。
他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后路了。他在毗陵(常州)、会稽(绍兴)建造宫殿,为逃奔江南作准备。运河上的龙舟水殿已被叛将杨玄感烧毁,早在大业十一年(615)就下令江都重新制造,计数千艘,制度规模大于从前,全部送往东都备用。
自大业八年(612)以后,炀帝“每夜眠,恒惊悸,云有贼,令数妇人摇抚,乃得眠”。十二年四月,大业殿西院火灾,炀帝“以为盗起,惊走,入西苑,匿草间,火定乃还”。恐惧而至心理不正常,政治意志完全崩溃,后来干脆不愿过问国政,追求享乐,以玩笑解闷。五月,发生日食,炀帝于西苑景华宫征求萤火虫,得数斛。夜出游玩,放出,“光遍岩谷”。表面上看玩得开心,花样翻新,但却掩饰不了炀帝内心的焦虑。
这时的炀帝已称得上是一个昏君了。
江都制作的龙舟送到东都,大臣宇文述(隋炀帝的亲家翁)带头诌媚,劝炀帝行幸江都。炀帝对中原政局失去信心,也想逃避偷安一隅,他想的是万一北方控制不住,就放弃两京,退保江都,像六朝那样割据江南。显然,这是灰心丧气,断送江山。
隋炀帝三巡江都,许多美艳的宫女不得随行,她们哭泣着挽留皇帝。炀帝也自知此去即不回,却故作多情地题诗一首:“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并以诗赐宫娥。
有进谏者均被处罚甚至处死。右候卫大将军赵才进谏,被关押数天放回。正六品的建节尉任宗上书极谏,被炀帝下令当众杖死。临行,又有从九品的奉信郎崔民象于建国门上表进谏,处斩。此后还有进谏者,均斩。一路走,一路斩,急奔江都。其情形与前两次巡幸江都,炫耀天子气派,真是大不一样,简直就是落荒而逃。
在江都宫,各地郡县关于民变造反的奏报不断涌来。炀帝不愿听,大臣就不敢讲真话,只讲假话。隋炀帝也自我麻醉,信之不疑。以后,凡有使者奏告实情,反而以为妄言,而遭杖责。
隋炀帝昏庸,奸佞大臣得以重用,像裴蕴、虞世基等。皇帝不思振作,在江都生活十分糜烂。由于此次幸江都所带东都美女不多,江都郡丞王世充密“简阅江淮民间美女献之,由是益有宠”。王竟由此一跃而为隋炀帝信用的重臣,足见隋炀帝已昏庸之极。
在各路反隋义军中,李密的瓦岗军势力最为强大。就是他发布的反隋檄文中有那句名言:“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据说,隋炀帝在江都风闻李密声势浩大,“惧留江左,不敢还都”。
大厦将倾,人心散乱,禁军将领们也不愿做殉葬品,于是发生了反叛。首谋是虎贲郎将司马德勘,后来宇文化及被推为首领。《隋史》中的宇文化及“性凶险,不循法度,好乘肥挟弹,驰骛道中,由是长安谓之轻薄公子”。他的叛变与上位,事实上是弟弟宇文智及和那些惦记着关中家人的将士们策划怂恿的结果。他后来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杀了自己一手扶上台的傀儡秦王杨浩,自立为帝,国号为“许”。只可惜他的帝位还没坐热,就被窦建德来了个全家处斩。
隋炀帝是知道自己没有好下场的,他曾引镜自照曰:“好头颅谁当斫之?”也算是“视死如归”。
综上所述,隋炀帝来扬州不是为了琼花,也不是为了美女。他大业元年(605)八月第一次来呆了半年多,主要是为了安抚江南搞“统战”的,顺便也炫耀一下大隋功业。大业六年(610)三月第二次来呆了一年多,主要是为了让外国使臣看看锦绣江南,抚慰南方少数民族,同时准备讨伐不老实的高句丽。大业十二年(616)七月第三次来则是为了逃命的,一直没有能走,两年后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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