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州竹枝词引》中有这样一则记载:“小雪后,人家腌菜,曰‘寒菜’,蓄以御冬。”扬州人家入冬后,几乎家家都要腌制各种蔬菜和鱼肉,最常见的是腌大菜、腌萝卜、腌咸肉、腌咸鱼。除了“腌”,还有“风”。可以风蔬菜,还可以风鸡、风肉等,所有这些,扬州人统称为“冬腊风腌”。
旧时,人们冬腊风腌是为了“蓄以御冬”,现今食品供应丰富,没有必要“蓄以御冬”了。如今的冬腊风腌是食品加工的一种方法,因为冬腊风腌后的食品有一种特殊的“腊香”,这是深受扬州人喜爱的。
冬腊风腌鱼肉“寒菜”又叫做“咸菜”,近郊菜农种植的这种菜似乎是专门用来腌制的,菜头肥硕,菜茎细长,菜叶阔大,茎儿白嫩嫩的,叶儿青绿绿的,有一二尺高,二三斤重,故又叫做“大菜”。这种菜取其嫩者烧了吃,也很鲜美,因其嫩,一烧就汤汁四溢,故又称之为“汤菜”。
汪曾祺是作家,但他也会腌菜,他在一篇散文《故乡的食物》里以“咸菜茨菇汤”为题,专门介绍了咸菜的腌法和吃法,读来颇有情趣:一到下雪天,我们家就喝咸菜汤,不知是什么道理。是因为雪天买不到青菜?那也不见得,卖菜的出不了门,否则他们总还会上市卖菜的。这大概只是一种习惯。一早起来,看见飘雪花了,我就知道:今天中午是咸菜汤!咸菜是青菜腌的。青菜似油菜,但高大得多。入冬,腌菜,这时青菜正肥。把青菜成担的买来,洗净,晾去水气,下缸。一层菜,一层盐,码实,即成。随吃随取,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春天。腌了四五天的新咸菜很好吃,不咸,细、嫩、脆、甜,难可比拟。汪老在另一篇散文《我的祖父祖母》里还谈到腌芥菜:入冬,腌芥菜。腌“辣菜”——小白菜晾去水分,入芥末同腌,过年时开坛,色如淡金,辣味冲鼻,极香美。自离家乡,我从来没有吃过这幺好吃的咸菜。汪老除了会腌菜,大概还会风鸡,在《我的祖父祖母》里他还说到如何风公鸡:风鸡——大公鸡不去毛,揉入粗盐,外包荷叶,悬于通风处,约二十日即得,久则愈佳。汪老是扬州高邮人,在他的小说、散文里多处写到家乡高邮的家常菜肴,汪老不仅会吃,还懂得如何吃,所以把汪老称为美食家也是可以的。近年来,有人根据汪老文章中提到的各种菜肴和食品,编出了高邮的“汪氏菜谱”。这真是奇思妙想,很有创见,据说这道“汪氏菜谱”在高邮还是很有影响的。
在清人林溥的《扬州西山小志》中有一首诗,也谈到扬州的腌菜,诗云:盈肩青菜饱经霜,更比秋菘味更长。列甏家家夸旨蓄,算来都是粪渣香。诗后有注,云:“大雪前后,家家腌菜,皆园户挑送。平日至人家收粪灌园,至是以菜偿之。”这首诗记录了扬州冬腊风腌时的另一习俗——马子菜。马子,是扬州的方言,又叫“马桶”。旧时,扬州每天早晨都可以看见农户推着粪车,到各家各户收集马桶里的粪便,运到农田里作肥料,这在扬州叫做“倒马桶”。农户进城“倒马桶”是有固定区域的,不准乱抢,这固定的区域就叫“粪窝子”。谚云:肥是农家宝,种田少不了。所以农户都很重视这“粪窝子”。少有放弃的,即使转让他人,也是有偿的。农户在“粪窝子”里得到肥料,便想到要回报,回报什么哩?自然是自己种的菜。于是每到腌菜时节,便挑上一担“大菜”送给主家,这就是所谓的“马子菜”。扬州送“马子菜”起源于何时,由于缺少记载,尚难言定,但至少清代即有此俗。近来看到外地的一些民俗资料,外地也有农户进城“倒马子”一俗,但外地“倒马子”不是农户给主家回赠“马子菜”,而是要向主家按月收清洁费,名为“月钱”。如北京在清末民初年间,每户要收一角至五角,端午、中秋和春节还要加收“节钱”,寒暑天和阴雨天还有勒索“酒钱”的。每户人家都有马子,每天都要大小便,不倒怎么行哩?受点勒索也只好忍受。相比之下,扬州的“马子菜”就极富人情味,“算来都是粪渣香”的含义也就能够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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