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女庙,南北走向的芒稻河与东西走向的运盐河成十字交叉。在这交叉点上,一座芒稻闸控制了两河的水位。而就是这所在,却带来了旷日持久的纷争。
明清时,芒稻河是导淮入江的主通道。行洪时,需要开闸放水。这时,北来淮水水流很急,盐船行到这里,险象环生,时有沉船事故发生。运盐河运盐,行船时需要关闸提高水位,雨涝开闸就会坐误盐运良机。而盐运上关国课,河工又下系民生。这行洪与行船的路线在芒稻闸交集,自然就成了矛盾纠葛的所在。
明万历间,建成芒稻闸后,天启六年(1626)为了利于蓄水运盐,曾将芒稻闸闸底抬高,到了康熙元年(1662)为了泄水排洪,又将芒稻闸底板降低,但是,依旧解决不了问题。
康熙五十八年(1719)秋,下河七县受灾,河官遵旨开闸放水,但盐商公然筑埧堵塞。康熙五十九年(1720)河官为防灾要开闸提前宣泄,盐官又行阻止。不得已,高邮,江都的乡绅吴世焘,谢逢吉等以事关切肤,联名上书维扬道傅泽洪。傅也只得以《详请开芒稻河》的奏章上报朝廷裁决。
雍正初,高邮,江都又发生水灾。时任扬州知府的张师载亲临灾区视察,发现使灾情加重的原因竟是闸官受利益驱使,置里下河民生于不顾,不肯开闸放水所致。他发现,盐船经过闸口,水深六尺就行了。而眼下水深已超过九尺,可就是还不开闸放水。他当即责令闸役开闸,并就此立下定规:今后芒稻闸的开启权直属扬州府。
然而,行政命令终究敌不过绳头小利。未几,还在雍正年间,有年夏天,又发生涝灾,甘泉县令龚鉴亲临芒稻闸要求放水,可闸官却以未有盐官命令为由拒不从命。幸亏这时河道总督稽曾钧巡河到此,这才厉声叱令闸官开闸。
到了乾隆二十三年(1757)时任江南河道总督的稽曾筠的儿子稽璜,随乾隆南巡。在沿途察看了水势时,他提出了“因水利导,移远就近,疏通淮扬运河”的建议,这样,既便灌溉,又利排涝。实施这一策略后,这一天秋汛大涨,里下河一带安然无恙。十一月,稽璜又向乾隆帝建议,芒稻闸东有越河,盐船可以由越河北上直达金湾闸再绕回运盐河。这样,盐船只不过多了纤挽之劳而已,而芒稻闸则可“常年启放,以利江湖脉络贯通”。
这一建议得到乾隆的认可,他也认为“芒稻一闸乃归江第一尾闾”,理应“早辟归江之路”,常年启放。于是,在乾隆二十三年(1758)五月下旨立了芒稻闸上谕碑,明令芒稻闸永禁下闸。
该碑名“泐芒稻闸永禁下板碑”,青石质,置于芒稻河西岸水月庵右侧。碑首为云龙围绕,正中火焰宝珠簇拥着“聖旨”二字。一人多高的石碑屹立在一个厚重的白矾石须弥座上,象一个威武的卫士守卫在芒稻闸旁。
在上谕碑中,乾隆指出:"……芒稻一闸,乃归江第一尾闾,向因淮南盐艘皆由湾头河转运,必须芒稻闸门下板方可蓄水遄行,以致不能启放合宜……闸东有旧越河一道,应令盐艘由越河直走,金湾北闸是蓄水与运盐已自分为两途,芒稻闸自可长年启放矣。但恐终狃于蓄水运盐之习,仍不免因循观望。夫蓄水运盐,不过少省纤挽之劳,所费在富厚商人,而下河数州县之民生攸系此,其轻重岂不较然耶?嗣后,芒稻闸永远不许再下闸板,俾得畅泄归江,则诸湖积水自可减退,遇伏秋大汛,亦足以资容纳,而下河一带得永蒙乐利之休矣!该督等将此旨泐石闸畔,俾后来司事者知所遵守焉。钦此。”后来,乾隆于二十七年(1762)第三次南巡到扬州接见陪臣时,又再次重申了芒稻闸永禁下板的事。
在立碑芒稻闸永禁下板开闸放水的同时,为了利于盐运,乾隆又曾要求拓宽董家沟(今金湾河),石洋沟(今太平沟),道光时,又开新河,均设有三合土滚水埧,以利蓄水。但盐商关切的是自己的经济利益,经常去阻挠开闸放水泄洪。加之,时间渐久,法纪松弛,后来盐商竟公然另行筑埧,重还盐船直达湾头的运道,甚至一度把持了归江各埧的开启权,运盐与放水的矛盾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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