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扬州人家都喜欢铜器,那时候,一般家庭所使用的器皿都离不开铜器,婚嫁时必备两个铜盆,子孙满月又要送个铜盆、一双铜筷子,父母过六十大寿,子女照例会送上一个铜盆,寓意父母金盆洗手可以享清福了。以前扬州一带人家以拥有铜器为荣,使用铜器多的便是大户人家。但到了“大跃进”大炼钢铁时,人们纷纷把铜器捐了出来,铜器从此在日常生活中“淡出”,铜器铺相继关门,可铜匠担仍然活跃在街头巷尾。
铜匠担两头都是木柜, 一头木柜抽屉里放着铆钉、铜钉、铜皮等修补原料,另一头木柜就是个工作台,台面上是一把固定的木柄长锉,架子上挂着铁钻和一些铜挂件,抽屉里有钳子、榔头等工具。有道是“卖什么吆喝什么”,可铜匠从不吆喝,只管埋头走路,左手持一个穿了七八块长方形铁片的铁串,行走时铁片往上抛来回撞击,“呱嗒、呱嗒”的金属声顺着门缝往人家屋里钻,人们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便知道铜匠来了。
铜匠修铜器不生火,故称冷作。承接最多的生意是修锁配钥匙,铜匠有一串万能钥匙,不管是老式铜锁还是新式弹子锁都打得开。老式衣柜的铜铰链断了、皮箱的铜包角坏了、铜脚炉拎襻脱落,铜匠妙手回春,立马修旧如新。有人家搪瓷盆瓷摔掉了,担心日后生锈穿孔,也拿过来请铜匠修。铜匠随身带有烙铁和焊锡,将烙铁放在人家炭炉里烧红,将瓷盆破损处用砂纸打光,用木棒在小瓶子里蘸点硝镪水涂在上面,烙铁粘上锡,“刺啦”一声,瓷盆就焊好了。这修修补补的活计,也花不了几个钱,挺受勤俭持家的家庭主妇欢迎。
还有一种卖铜勺、铲子的,似乎也应归在铜匠行当之列。他们大多数是兴化一带人,居无定所,常年生活在船上。靠岸后,找一块空地支起炉子、拉着大风箱炼铜。铜大部分是换来的什铜,什铜不够添些铜锭。铜水出炉后用长勺倒进一个个泥模,冷却后拆开模具,里面就是一组铜勺或铜铲,拿出来用锉刀锉锉,就成了铮亮的黄铜器皿。偶尔,他们也加工一些铜烫壶、铜脚炉,这种东西工艺比较复杂,买一个能用很长时间,销路不畅,没有预约难得做。
上街卖铜勺、铲子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一根竹竿上面绑两根横条,横条上拴了大大小小的铜勺、铲子,边走边摇,铜器经撞击发出“叮里哐啷”的响声,轻重缓急像演奏打击乐一样,吸引了行人的目光。同时,她们身上背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着备货和秤。这类铜匠主要干的是以旧换新的营生,经营模式与银匠店大同小异,旧铜勺、铲子、脚炉拿来称分量、折旧,算出实际重量,超过部分按什铜收购,不足部分贴钱,加工费另收,虽没有几个钱,但这是他们的主要生活来源。到冬季,她们会随手拎个烫壶、脚炉,有铜拿铜来换,没有铜也可以拿钱买,那年头铜属统购统销物资,但议价铜不是没有,只不过价格高一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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